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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帖最后由 藍調(diào)的月光 于 2016-1-18 14:34 編輯
“我不是售貨員,不需要服務態(tài)度好、多賣點貨,我只是把應該教的知識教給學生” “我‘大開殺戒’抓學生,學生也會‘大開殺戒’反擊” “我們年輕時血氣方剛地走上講臺,誰不是想把真才實學教給下一代呢?”
打開教務系統(tǒng)的教師入口,汪靜昕(化名)移動鼠標滑過頁面上的“教學質(zhì)量評價”按鈕,只點開旁邊的欄目看了看新的教務通知。除非填表需要,這位山東財經(jīng)大學的副教授很少主動點開看學生對自己的評分。
如果汪靜昕愿意,她能看到的內(nèi)容有:評教平均分,給她打“優(yōu)、良、中、差”的學生分別有多少,偶爾還能看到不具名的簡短評語。評分和評語都是匿名的。
點開教學評價系統(tǒng),貴州民族大學的大三學生何宇(化名)也沒細看教學態(tài)度、教學水平等打分項目,就全部勾選優(yōu)、優(yōu)、優(yōu)。著急看成績的同學還讓他順便幫忙評教——學校規(guī)定,學生必須先對這學期的課程全部進行網(wǎng)上評教,才能看見考試成績。
為了讓學生參與評教,校方的手段五花八門:有的學校規(guī)定要先評教才能看到期末成績,有的學校要先評教才能選課,還有的學校規(guī)定不評教會影響期末成績。
把學生和老師綁在“評價”與“被評價”兩端的評教系統(tǒng),已經(jīng)陸續(xù)覆蓋了國內(nèi)高校。這個1920年代起源于美國高校、針對教師教學效果而建立的評價模式,在中國高校卻面臨著名存而實亡的尷尬。
老師的糾結(jié) 汪靜昕到山東財經(jīng)大學教書有12年了,當老師以來,她經(jīng)歷了不同形式的評教,但汪靜昕很少關(guān)注自己的評教成績,直到前幾年評職稱時她才意識到這個分數(shù)的存在。
評職稱要填表,包括教學成果、科研成果等,在表格上,來自學生的評教分數(shù)被當作老師教學質(zhì)量的反映。不少學校規(guī)定,如果教師的評教分數(shù)排名太靠后,可能會被領(lǐng)導“約談”、職稱申請延后一年至數(shù)年,乃至可能失去講課資格。
也正因此,“評教是逼教師取悅學生”“學生評教等于誤人子弟”“學生評課加劇了教師的‘丑角化’”等說法在“青椒”們經(jīng)常出沒的論壇上層出不窮,還有的老師干脆指出:讓學生評教有弊無利,早該廢除。
“老師取悅學生”,在汪靜昕身邊也確有實例:有的老師給沒吃早飯的學生煮雞蛋、煮面送到學生宿舍,等等。這種做法在汪靜昕看來有些不可思議:“我不是售貨員,不需要服務態(tài)度好、多賣點貨,我只是把應該教的知識教給學生。”
這位副教授說自己“沒有野心”,并沒有考慮評教授職稱。她擔心,如果自己一心想評教授,可能就會受評教分數(shù)的牽絆而“不敢管學生”。
汪靜昕自認為對學生“該盡的心都盡了”,而學生大都是有判斷力的成年人,自會判斷哪些老師教學負責、哪些老師講課純屬應付差事,所以她覺得自己也沒必要去關(guān)注學生怎么打分。
但汪靜昕并不是不想知道學生對自己的看法,只是“不想以分數(shù)的形式”。她覺得:“人在任何階段,應該都不想被分數(shù)定義吧。”
汪靜昕的同事伍媛媛(化名)也有類似的糾結(jié)。
伍媛媛發(fā)現(xiàn),打開評教系統(tǒng)頁面,自己幾乎得不到有價值的信息:寫評語的學生寥寥無幾,偶爾有評語,也只是“很好”之類的泛泛之談。有些高校的評教系統(tǒng)上,則根本沒有寫評語這一項,只允許學生打分。
伍媛媛選擇采用其他評教方式獲得學生的反饋。剛當老師時,伍媛媛還有些惶恐,擔心自己講不好課,就讓學生們在紙條上寫下對教學的建議。另外,學院每學期都舉辦學生座談會,學生座談會上的意見也會反饋給任課教師。
評“教”,還是評“關(guān)系”? 大二學生范慷(化名)從剛?cè)雽W起就延續(xù)了初中的習慣——給所有任課老師都評“優(yōu)”。
“反正就是走個形式,大家開心就好。”范慷還記得,初中時同學們填完的教學評估表,先是被擱置在老師辦公室里,然后就被當廢紙賣了。
上大學后,范慷發(fā)現(xiàn)評教手段更先進了:在電子教務系統(tǒng)上點擊選項即可。而評教的強制色彩也更突出了:輔導員曾明確告訴大家,如果不參加評教,期末成績會受影響。
一次偶然的機會,范慷發(fā)現(xiàn)任課老師有可能看到哪個學生打了多少分,從那以后,他就更堅定了給所有老師都評優(yōu)的做法:“說不定這個老師下個學期還給我們上課呢。”范慷不愿意得罪掌握分數(shù)“生殺大權(quán)”的老師。
“反正老師不為難我,我也不為難老師。”范慷說的“不為難”,指的是任課老師在期末劃考試重點、考題不偏、上課時還算寬容,等等。
和范慷一樣,范慷的室友們也是通通點擊“非常滿意”應付了事。 “除非是和老師的矛盾特別尖銳,學生才會打差評。”范慷說。
這種尖銳的師生矛盾,在范慷班上發(fā)生過真實的案例。大一時,有個任課老師騷擾班上女生,被騷擾的十幾個女生在期末評教時集體給這個老師打了“不及格”。發(fā)現(xiàn)自己被打差評后,這個老師非常生氣,后來這十幾個女生這門課全都“掛了”。老師還警告她們:補考也過不了。
除了這種極端案例,師生的“尖銳矛盾”,更多是體現(xiàn)在教學上。
在2015秋季學期的期中測評中,莫青(化名)得到了她17年任教生涯以來的最低分數(shù)。對此,她絲毫不感到意外。
上個學期期末考試,莫青所教的專業(yè)課掛了20多個學生,占到該班人數(shù)的一半。部分掛科的學生在新學期補考時又涉嫌作弊,最后僅有兩人通過。 莫青所教的課程要上一年,自上學期末開始,莫青就做好了新學期被學生給“差評”的心理準備。
“我‘大開殺戒’抓學生,學生也會‘大開殺戒’反擊。”莫青說。
說起掛科的學生,莫青感到無奈:50多個學生中,有30多個卷面不及格,加上平時成績后,不及格人數(shù)還是多達二十幾個。而就在期末考試前十多天,莫青給學生們做了一次課堂測驗。期末考試監(jiān)考時,莫青發(fā)現(xiàn)有一道20分的大題與測驗中的題目一模一樣。她當時感到很高興,但她的高興在閱卷時便被潑了一盆冷水:這道題僅有兩個學生得到滿分,大多數(shù)學生只得了六七分。
莫青所教的課程是該校的品牌課程,又是考研和進企業(yè)工作的必需內(nèi)容,莫青認為自己有責任教好這門課。看到這種考試成績,莫青想知道問題出在哪里。
新學期開學第一節(jié)課,莫青問學生們對課堂教學有什么意見,出乎她意料的是,成績好的學生認為教學效果“非常好”,成績差的學生則給出分布于兩個極端的評價——有人認為向外拓展太多,有人則認為過于照本宣科。
莫青感到哭笑不得:“這兩種相反的評價怎么可能集中在同一個老師身上?!” 莫青已經(jīng)有教授職稱,這次的低分不會影響到她的職稱,但可能導致她在新學期重新“被聽課”——按照該校的規(guī)定,新教師和評教分數(shù)過低的老師都會被督導聽課一學期。
“雖然沒啥實質(zhì)影響,但心里還是覺得很委屈。”莫青說。 |